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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躁郁症的“风暴”中

2018-12-11 20:56:26浏览:33评论:0 来源:山村网   
核心摘要:情绪就像坐着过山车,时而亢奋躁狂,精力旺盛,时而跌入谷底,抑郁绝望,被双相情感障碍(又称躁郁症)困扰的患者就在这样的大悲
  情绪就像坐着过山车,时而亢奋躁狂,精力旺盛,时而跌入谷底,抑郁绝望,被双相情感障碍(又称躁郁症)困扰的患者就在这样的大悲大喜中艰难又顽强地走过漫漫人生路。3月30日是世界双相情感障碍日,北京大学第六医院的两位年轻精神科医生真实记录下与一名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访谈过程,以期加深公众甚至如他们一样的年轻医生对这类患者的关注、理解和包容,并帮助他们更好地接受治疗、融入社会、正常生活。——编者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 刘丽君 黄昀 指导老师 马燕桃

  受访者:橙子(化名),女,28岁

  访谈者:刘丽君(精神科住院医师培训第三年)、黄昀(精神科住院医师培训第一年,橙子的主管医生)

  访谈者:你得这个病多长时间了?

  橙子:10年,2008年的时候开始。如果说潜伏期的话,从小跟父母之间的互动便种下种子。直到18岁,离家求学,才敢以“生病”的方式来回应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东西。

  访谈者:第一次发病是什么状态?

  橙子:现在回忆起来,我大一的时候就有了躁狂的表现,积极参加各种活动,表现得很出色。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年。后来我又有了抑郁症状。本来学校要派我参加省主持人大赛的,但那个时候我抑郁发作。因为请假回家,没有参加比赛。进入大二后就抑郁,后来在抑郁和躁狂之间转换,开始是半年转换一次,后来周期逐渐缩短到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到2017年4月,我开始一周躁狂,一周抑郁。

  访谈者:第一次确诊这个病是什么时候?

  橙子:大二的时候男朋友陪我去看医生,去的是普通综合医院的心理科,医生跟我聊了会儿天,就诊断我是躁郁症了。他给我开药,但是我逃走了。后来大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很亢奋。我去找学校心理科的医生,他认为我很正常。有一次遇到一位“元老”级别的医生,他认为我生病了,但是没说是什么病。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10年求医问药的征程,差不多找了7年多才找到北大六院。

  我觉得对于精神科疾病的治疗,好的医院、大夫、药物和药量四个因素是最具有决定性的。我跑遍了全中国,甚至跑到国外,就是为了找寻那个最适合的医生开出的适合自己药量的药物。

  访谈者:你回忆自己生病是2008年,到你听到躁郁症这3个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两年?

  橙子:是的。这很容易理解,因为你不开心的时候,你才会去看病,但是你开心的时候,你就不会想到去看病。

  访谈者: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

  橙子:一开始被当成抑郁症治,后来寻找中医西医偏方大仙,全部试过。整整6年,直到2014年3月3日,妈妈担心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废了。为了治病,专程来到北京,才真正开始打这一场硬仗了。这6年间我不停地找医院、医生,改变药物、药量。但是我已经很幸运了,有些人是从小学初中就开始的。

  访谈者:你第一次确诊时,你爸妈是什么反应?

  橙子:我个人感觉,可能一直到现在,父母都没有接受我生病,我妈常讲一句话:为什么是你生病,我能不能替你生病?是妈妈不好,把你养成这样。我爸甚至跟我妈说,“不要管她,她就是故意这个样子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我可以和你们嘻嘻哈哈,甚至自黑,但是这10年间我不敢和男生很认真地交往,因为我要对他、对他的家族负责,即使他们都跟我说你可以不生孩子啊。两年前我由教育行业转行健康领域,在行业会议上遇到一名前辈,他治好了几名躁郁症的小姑娘,都结婚生宝宝了。我当时觉得生命又燃起了希望。经过这10年,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要用科学和知识来保护我们自己,而不单单用经验和习惯。

  访谈者:你可以描述一下你躁狂时候的样子吗?

  橙子:轻躁,就是我虽然想讲话,但是可控,我累的时候,我可以停下,这是一个加号。有本书叫《双相情感障碍 你和你的家人必须知道的》,有非常确切的躁狂量表,来显示一个加号、两个加号、三个加号所对应的症状。我两个加号的时候就是,不停地做事情,必须是别人很严厉地跟我说停下,我才会停下来。三个加号就是我在国外的时候,5天睡17个小时,剩下所有的时间就是工作。我工作的状态就是不停地讲话,大哭大笑。甚至为了不让浓烈情绪影响自身,我会扔东西,甚至捶墙,导致楼下奶奶神经衰弱,直接报警了。

  访谈者:抑郁的时候什么样子?

  橙子:我抑郁轻一点的时候能出门,跟未婚夫、爸爸妈妈和关系亲近的人相处都没问题,他们也看不出我有什么异常。

  抑郁时期最大的感觉就是麻木,大脑迟缓没有办法判断,对情感的感知能力下降,甚至全部消失,最严重的时候,那种麻木真的很可怕,就是对这个世界毫无感知,就是我眼睛看到就只是看到。那个时候外祖父去世了,母亲很伤心在哭,我知道我妈妈很伤心,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上去,我感!受!不!到!让抑郁时候的自己双重的难过。相对应的,躁狂时,任何一点小触碰就大哭大闹,大喊大叫。

  访谈者:你现在会觉得这是病么?有时候我们会对患者说:这个病就像高血压、糖尿病一样必须要治疗。

  橙子:这个类比没毛病。首先,是病就得治,药不能停;其次,生病后大部分人,尤其是女孩子会问能生宝宝么?尤其是在需要长期服用药物的情况下。我们会有很多的顾虑和担心,常常不知道怎么办,就自己停药。

  访谈者:这个病对你的生活方面,比如人际关系有什么影响吗?

  橙子:从2008年开始,也算是生病的时候,被全班同学排挤,我大二的时候都没有人愿意跟我住同一个宿舍,导致我不停换宿舍。

  访谈者:这个病给你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橙子:痛苦就是我不想经历这些,我只想做个普通小老百姓,做一个接地气的人。我不想拥有那么多老天给我的天赋。

  访谈者:这个病本身也会给你带来好处?比如说创作、灵感之类的?

  橙子:会啊,语言天赋。没有生这个病以前我是很害羞的,初一上台讲话,我站在那儿5分钟,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后来为什么语言有天赋,那是因为躁狂的时候见到人就聊天,就问一个路都能聊几十分钟,我这口语就这么天天练。轻躁狂的时候,就是忍不住想说话,随便逮着一个人就能聊到老死不相往来。

  访谈者:可以聊聊你的住院经历吗?第一次住院是什么状况?

  橙子:我第一次住院是被强行送到B省。当时我以为就是去玩儿呢。我妈也没和我说要去住院,我以为参观一下就走,结果一下子门就在我后面“啪”地关上了。我直接拿头撞墙了。然后我在里面闹,被打了一针。

  任何一个人住院,无论是患者还是家属,都有个心理过程。你是人嘛,不可能一下子强行扭过来。

  我发现生这个病,大部分都是父母包办太多。比如我妈就是,觉得我孩子生病了,所有事情我都得扛着。所以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管,完全只顾着撒欢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病,还以为自己在玩儿,北上广深,不知道自己是在找大夫(治病)。

  那个时候我没有扛起自己的(责任),然后莫名其妙就进去(医院)了,撑死了扛了三天,后来我男朋友来了,我闹得更厉害了,没几天就出院了。

  访谈者:住院期间你也被保护(即保护性约束,为避免患者伤人伤己的治疗性措施)过,能谈谈你的感受吗?

  橙子:我被保护过。去年我住院的时候,有个小妹妹抱着我一直哭。我就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坐在那里好好的,他们就突然上来把她绑起来。我就特别难过。

  我被保护的原因特别简单,我吃药有点副反应,大舌头。主管大夫就要求把水煮蛋换成蛋羹,但是连续说了3天厨房都没有换。我每天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吃鸡蛋。后来我就敲窗口,不被搭理,一下子犯病,感觉血压蹭上脑子,我把塑料碗扔到了地上,护士就判定我是发作了,一下子两个人上来绑我。当时本能地挣扎,他们直接给我绑小黑屋里去了。我当时一边挣扎一边还说,加油,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能把我绑起来啊。

  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医生和患者之间,其实是合作关系,疾病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现在学会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和主管大夫和盘托出。我们病人有这种现象:比如我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特别暴躁,不能哭,哭也不能让医护人员看见,这样才能早点出院。通过这种办法来掩盖实际的病情。主管医生需要用心而不仅仅是眼睛去观察,确认哪些病人有这样的现象,一定要让他们有安全感之后再沟通。

  访谈者:我记得查房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我印象深刻,你说:“你们这些没得过这个病的人给我们治病,凭什么呀?”

  橙子:我的原话是:你们一群人靠着想象力给我们治病。我为什么这么说,原来有个住院的妹妹,她总尿床,每天都尿床,有个护士说:“你是故意的吧。”大概是这么一句话。我当时好难过,谁愿意这样子。甚至很多人自己抑郁躁狂很多年,自己不自知。最可怕的不是他不承认,而是不自知。

  这也不是你们的问题。我躁狂的时候讲的话,你们也不能全信。我现在轻躁会好一点,躁狂的时候,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当时我跟我朋友说,我一年能挣1.4个亿。

  访谈者:我不知道你看了前阵子奇葩大会的一个节目没有,分享躁郁症的?但是其中有一些信息,在我们精神科医生看来是有一些误导性的,比如自己把药停了等等,你怎么看?

  橙子:我只看了一点片段。我觉得她很幸福,她能够站在那个平台上,影响整个圈子。但是停药这个是完全不可以的,太可怕了。因为我断过药,一旦断药一个月,立马病情就会突变,只会越来越糟。

  这个病太需要帮助了,我真的是死过很多回,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访谈者:死过很多回是指?

  橙子:自杀过。还有是因为,躁狂的时候5天只睡了17个小时,我还出去,因为很亢奋嘛,体能就跟不上,食物也没有及时补充,真的可能就死在外面了。我经常就随便躺在地上,真的很病态。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这是病态,我以为常人都是这样子。

  后记:

  橙子病程长达10年,之所以仍然能保持着好的社会功能,工作能力很强,是因为她和她整个家庭对于疾病以及治疗一直有一个开放的态度,不断地努力去尝试配合医生。尽管双相情感障碍这一疾病的病因学机制亟待进一步研究,就诊率和识别率都还很低,但药物治疗是确切有效的。这个疾病并没有那么可怕,就像橙子所说,我们应当用科学和知识来保护自己。(本文已获得患者书面知情同意)
(责任编辑: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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