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秋的一天晚上，我和金华、小史值夜班，刚接班就收了两个病人。正在忙碌之中，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听筒中传来急促的声音：“我是妇产科，在俸伯路边接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呼吸，准备抢救！”——又是产科医生在跟随120出诊。
没有更多的语言，扔下电话，我们立即分头准备：铺床，接好氧气、吸痰器，推来抢救车，预热暖箱……一切准备就绪。很快，随着救护车刺耳的笛声由远而近，一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怀中抱着一个包裹由产科大夫引领着冲进病房。
打开包裹一看，大家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是一个男式衬衫包裹下的男婴，没有呼吸，面色苍白，四肢青紫，身体冰凉，新生儿身上和衬衫上满是血迹和黄色的胎粪……这是因吸入胎粪而引起的窒息。
立即实施抢救！清理呼吸道，气管插管，正压给氧，胸外心脏按压，开放静脉通道……史亚军，好样的，一针见血，穿刺成功！随后，呼吸兴奋剂、肾上腺素、纳洛酮等静脉注射，一次、两次，再来一次，紧张抢救40分钟后，终因重度窒息抢救无效，那个稚嫩的心脏再也无法搏动了。
经了解，小伙子是外地人，夫妻二人来北京打工时间不长。望着初为人父的小伙子那近乎麻木的表情，我们能够体会到他心中失去亲子的悲痛。孩子匆匆地来到世上，又匆匆地走了，甚至没有哭一声。然而我们要尽自己所能，让孩子走得体面些，干净些。这样也许会缓解一下其父心中的悲伤。于是我和史亚军拿来温水毛巾，细心地擦拭婴儿满身的血迹与胎粪。冰凉的、苍白的肢体握在手中，心里不免有一种紧缩感。擦完后，拿出干净的被单，小心地将婴儿包好。这时的婴儿，只是露出稚嫩的面庞，是那样的安详。刚才的一切，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初秋的夜里，让人感到丝丝凉意。小伙子光着脊背，金华看在眼里，说：“我给你找一件衣服穿吧。”小伙子说：“不冷”。可是他举目无亲，还要去产科照顾妻子。不由分说，金华拿来一件看上去质地很好的夹克衫让他穿上，很合身。
小伙子没有说谢谢，也许此刻无需更多的语言，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因为我们是北京人，是白衣天使。外地人远离家乡，我们应该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让他们感到温暖和精神慰藉。
（北京 李湘萍）
